许煊鸿低头看着鼻尖微微泛红的沈姝楠,一时间不知是惜还是喜。喜自家姑娘如今算是懂得表明自己的情绪,不似从前总是瞒着自己几分。惜自家娘子竟忧心自身而此刻亥时未眠。
“不过是父亲母亲听了些坊间传闻,以为我待你不好,罚我跪些日子。”
“为何不将和亲王一事全盘托出?”
“只是时候还不合适,父亲一向不喜和亲王,他性子又急躁,若思被他知晓,恐会误了此事。”
缓过神后,她从怀中脱离,面纱挂在了许煊鸿未来得及换下的玄甲上。
他抬手抚上她的三千丝,在头顶落下一吻。
“别忧心,说来你给我带了哪些吃食?我可饿了些时候了。”
“差点忘了此事,将军快些吃,明日可又要回营里?”
“本是明日休沐,不过我啊,思妻心切,昨日多处理了些事务,今日一早便赶回来了。”
“那可是后日才离去?”
他听出沈姝楠语气中带着些许期待,便故意不答,摆她一道。
“这菜倒是有些咸了?”
沈姝楠一听便知他心里的那些小揪揪,抬腿便要往门外走。
“哎哟,夫人~为夫可是彻夜处理完公务回来陪你的,你竟如此绝情。”
说着他竟还装腔作势抹起了眼泪。
背过身的沈姝楠憋不住笑,可此处笑视为大不敬,她便转头看去,语气中带着严肃。
“算来父亲罚你的时间也到了,我在门外等着你。”
语必,她快步的出了祠堂,到底还是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,一出门便止不住,笑了起来。王婆子见此,便上前提醒:“夫人,此处可不适合谈笑。”
沈姝楠听了她的话,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,责备着自己,竟是这点规矩也没了。
“多谢嬷嬷提点。”
她才稳住了脚,后脚许煊鸿便跟了出来,手里提着收拾好的食盒,算来时间,只怕是没吃什么。
“小官人安好。入了夜,婆子我有些看不清,便带着这两个侍从先去一步。”
“好。”
王嬷嬷接过许煊鸿手中的食盒,领着两位小侍从先走了一步。
“走吧,夫人。”
他无声的握上沈姝楠的手,领着她像前走。今日的月亮倒是亮得很,照亮身旁俏佳人。
“将军可知我小哥同姜家姑娘定了亲?”
“是吗?姜家小娘子也算是自幼同你二人长大,也算青梅竹马,倒是一桩好事。”
“嗯。”
沈姝楠又忆起那日安阳侯之女的情景。
「“我与煊哥哥自幼长大,本就该是金玉良缘,煊哥哥心中自是只有我一人。若不是先皇赐婚,你不过一届商户之女,也配和我争?不如你识相些,自己递出和离书,来日我坐了正妻,也好给你一个填房,可好?”
她一脸笑吟吟的看向沈姝楠,似乎是真的在为她考虑那般。
沈姝楠从未畏惧,抬眸望着她,眼中带着些许凌厉。
“青梅竹马又如何?两小无猜又如何?如今他许煊鸿明媒正娶的正室乃是我沈姝楠。何况我外祖父乃是南中大将军,你可知我祖父在外拼命杀敌时,你父亲还未出世?”
语必,沈姝楠也一收凌厉,挑了挑眉,带着笑意看向她。
这安阳侯家的女儿倒也不是个什么好个性,沈姝楠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,那气势,一时让她不知如何反驳,竟抬手欲打她。沈姝楠一手便握住了那欲杨下的手,甩向一旁。
前一秒她还威武着如同丛林之王一般,却又马上装起了柔弱,哭了起来,你知定是家中哪位长辈来了,引得她这般做戏。
“楠儿,在此处做何?”
“伯父~”
许煊鸿父亲的话你还未来得及回,身后边传来了那安阳侯之女的声音。主君微微翻着白眼。说着唇语:楠儿你先回房。
“哟,怎么了这是,我的好侄女?怎得还哭上了?”
“还不是都怪……”
她这才想起来寻你,却未看见你的身影。这可不得了,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又开始哭了起来。
再到了后来,权谋之计,只能让你先搬出去,等着瘟神走了之后再回来。」
许煊鸿发现你似乎是在出神,便戳了戳了你的背。
“想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,我想问问你,青梅竹马的姻缘当真就那般好?”
“自然,幼时一并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的。”
“那你我联姻时,你怎想?”
“我同你,那是先皇御赐,自是更好的。”
沈姝楠捏了捏他的手。
“将军嘴里倒是没一句实话,说来我家原是无功为先帝,为何赐婚?你可知情?”
许煊鸿听后愣了愣。
“夫人如今是后悔嫁于我了?我对你可是妻唱夫和,为你当牛做马,如今你……”
沈姝楠听着他如怨妇一般抱怨,甚至又作势要哭起来,便定了定脚,伸出手放到他的嘴前,又抬起头直直望着他的眸。
“宸翼,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?我不过一届商户,无德嫁入将军府,你分明清楚。你可知那日安阳侯的女儿,对我那般羞辱,又凭着她是世家,我只能同一个外室一般,灰头土面的搬出这座宅子,虽说只是权宜之计,可她日日都会派人来说‘御赐的姻缘’,说你只待她为真心,视她为发妻。”
她眼中呼之欲出的泪映着许煊鸿满脸的心疼,他将她揽入怀中,轻轻的拍着她的背,等待着她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慢慢道出。
她从他的怀中脱离出来,向后退了大半步,自顾自的擦了泪,再次直直的望向他。
“宸翼,每每提及,你总这般敷衍塞责,我实在心力交瘁,安阳侯家姑娘便如同姜家姑娘,而你便如屿东城。你二人也青梅竹马,倒也是一桩好姻缘。我知自身与安阳侯之女相比,远远不及。无德便也不怨,不哀。”
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是颤抖着,她不知近来是为何,许是城中的风言风语实使她有些看不清了。
爱,究竟是什么。
大婚时,城中人都说许家长孙同沈家小女,是御赐,金玉良缘。
如今,竟说沈家小女为了攀附上许家,不惜让南中大将军去恳求先帝御赐。
眼中的泪使她的眼光模糊了起来,许煊鸿逆着光站着,欲加看不清那张熟悉不过的脸。只记得他的双眉如同毛毛虫一般,扭曲的难看。
许煊鸿一脸的泪。
“楠儿,不是……”
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沈姝楠直觉眼前一黑,向一旁倒了一下。他见状飞快的奔上去接住她,生怕哪里磕到。
“鸪峪,去传郎中。”
他大声的呼喊着,鸪峪不知从何地冒了出来,领了命又去了府外。
许煊鸿抱着沈姝楠向屋内大步走去,他想跑,又害怕颠到她。
才安置到床上一会,鸪峪便带着郎中来了,同时许家上下都忙碌了起来,灯火通明。